Sabotage

#露中#结满莲蓬的池塘

露中小短篇，王耀是皇帝，露西亚是罗刹也就是俄罗斯的大帝，可以单独食用，也可以当做皇帝系列的结局吧，有兴趣的可以看看1，2，3，4以下是正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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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室的整个南面是由一块块长方形的透明玻璃砌起来的玻璃墙。露西亚找遍了全国烧玻璃的能人，聚起来干了三年才有了这面既厚实又透明平整的墙。这面墙外面是一方长方形的池塘，夏天的池塘挤满了荷花，现在正是冬日，湖面光秃秃的结满了坚冰。池子周围的树林枝头上也堆满了蓬松的雪，风一吹就扑簌簌的往下掉，跟下雪一样。露西亚就坐在花室内正中间的圈椅上，痴痴的望着池塘。

圈椅旁边摆了一个小小的花梨木矮几，几只粉白不带一丝纹饰的小茶具摆在上面，这几只从千里之外的京城运回来的茶具是露西亚的最爱，几乎每日都要用它们来泡茶。今天这杯子里面不像往常一样盛着或红亮或金黄色的茶汤，它们就那么空空的摆在那里，和玻璃墙外的景色相映成趣。

出生在苦寒之地的他不爱喝这种温吞吞软绵绵的东西，大口的烈酒才是他喜欢的，是以往往他泡了茶是不喝的，只是摆在那里，闻着味道。每日九十点钟，坐在这里泡一壶茶，就仿佛是身处千山万水之外红墙绿瓦之中的那个小书房里，他慢慢的泡好一壶茶，等着那人下朝回来，扯下外裳，一边脱了靴子盘坐在榻上休息，一边端起他递过去的茶啜饮。

三十多年前，他最后一次为那人泡好茶，如往常一样说了一会儿话之后，带着几个小厮和厨子出了宫，离开京城，回到雅克萨。

他走时闷闷不乐，王耀看出来了，招手叫他到榻边儿上来，笑眯眯的伸手替他紧了紧狐皮大氅的系带，又抚了抚青年刮掉胡子之后光滑的脸庞，低声哄他：“别闷闷不乐的，给了你那么大的地方，难道不喜欢？收拾好了等朕夏天过去避暑。罗刹国的疆土不小，你总在我这里晃着，哪有一点儿帝王的样子？”

王耀的声音低沉而又有磁性，他不自觉的就被哄住了，本来准备撒泼打滚再装一回小孩子，怎么也要留在那里不回来的，竟鬼使神差的听信了他的话，抓紧了王耀的手，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对方：“那我盖个园子，院子里也挖上一方池塘，等你过来。”

“朕金口玉言，答应了你的，定然会去。”

“那我就等着你，你喜欢荷花，我种些个在池子里，秋天还可以采莲蓬吃。”

“好。”

“我想吃松子糖了。”

“别再想着用过饭后再走，你前儿就是这么磨的。我吩咐了让几个你平日吃惯了的厨子跟着你走，省得你嘴馋，半路再跑回来。”

明明是个大人了，他却像个小孩子一样拼命攥着王耀的手不肯撒开，他委屈极了，他不想走，什么牢什子罗刹帝王，他才不想当，就这么一直留在这里不好嘛！但是他不能说出口，有一次这么说了，王耀好好地训了他一顿。说又不能说，走也不想走，委屈委屈着，眼里慢慢就有了泪水，急得直要跺脚。

王耀看了他这副样子，只能再三保证一定会去看他，平日里也可以有书信往来，才将将把他劝出了门。出了书房的门，他梗着脖子走得飞快，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就跑回去。等在宫门口的小厮看到他的脸就赶紧把头低下去了，他胡乱的抹了一把脸，扭头最后看了一眼赤红色的墙，翻身上马，一刻也不停留地纵马离开。小厮们慌乱的拉着马车赶上他。

过了几年之后他才自己笑自己傻。园子也盖了，池子也挖了，每年的莲蓬一个都不摘枯在池子里，王耀也并没有来。信里写的也都是叮嘱自己赶紧娶个媳妇，传宗接代。但那时他就算明白过来当初王耀是哄他的，也没有办法回去了，王耀说得对，他是一个国家的主人，总不能给别人泡一辈子茶。他就在信里找王耀讨了那套他经常用来泡茶的瓷器。

他就恨走之前那晚怎么就没把王耀干死在床上。弄得他每天心里都跟有虫子在抓挠一样，那个人在他看不到摸不着的地方。

再后来他就找人在池子前盖了个有一面玻璃墙的花室，玻璃正对着那方池塘。

他还记得他们初见的那年，王耀支开侍卫，半夜纵马带着他去四十里地外的林子里摘花。山脚下的池塘里有几簇莲蓬，王耀不顾初秋深夜的寒气，脱了外裳游过去摘了回来。后来又顶风骑马回去，第二天就冻病了。

“你真是皇帝吗？那么傻的，半夜跑出去摘什么花，还跳池子里去了。”

“朕上次半夜出去就想这么干了，可惜半路遇见了你，只好先把你这个小可怜救回来了。”

“这回得愿以偿了吧，看冻得你。快把这碗姜汤喝了。”

“得愿以偿了，以后朕就长在那个池塘里了，记得常去看朕。”

“你不是好好地呆在这儿嘛！瞎说什么！”

那时候他还小，把这段话当做戏语抛在脑后。但年纪大了之后就一直反反复复琢磨王耀当时话里的意思。他想过很多次，如果当时王耀真的留在了那个池塘里，他是不是就可以常去看他。他走之前的晚上，王耀破天荒头一回在他肩膀咬了一大口，还龇牙笑道：“作个记号，你就是朕的了。”他当时是不是应该弄死他或者干脆死在他身上。是不是那个做着不像他做的事情的人才是真正的王耀。

不过他再也不用思考这些了，王耀死了。就在前几天，京城的信使只用了不到一天时间就把消息带过来了。打那儿之后他就一直呆在花房里看着窗户外面的池塘。今年的池塘塘底也堆了好些腐败的莲蓬。

明年就把池子填了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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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了这里就是结局了。再往后？再往后过了三年，露西亚也死啦，他们快快乐乐的重新相遇了。也算是个好结局吧。等不来你，只能等到死，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。